《俄罗斯方块》之父专访：浅谈这款 35 周岁益智小游戏的无限魅力

编者按：《俄罗斯方块》想必是不少人的童年回忆，这款经久不衰的益智小游戏今年已满 35 周岁。如今的《俄罗斯方块》衍生出了更多刺激好玩的新形式，继续为玩家们带来愉快的游戏体验。Polygon 编辑在今年 E3 期间约了这款经典游戏的创作者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Alexey Pajitnov）进行了一次访谈，从他们天南地北的侃侃而谈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这款游戏粗略的发展历程和灵魂所在。

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一来就递给我一个安全套，闪发光的外包装上印着经典游戏《俄罗斯方块》的图案。

E3 期间，我在展会附近一家酒店大堂里采访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如今这位《俄罗斯方块》之父已经 63 岁了。他说这个套可是「违禁品」，说完就忍不住笑出声。

创立了俄罗斯方块公司（The Tetris Company）的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

Polygon 本次采访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纪念《俄罗斯方块》诞生 35 周年，二是就《俄罗斯方块》IP 进军商品行业这件事采访创作者。目前，除了上述所说的套，《俄罗斯方块》还和某运动鞋厂商合作，据说后续还会推出《俄罗斯方块》联动的化妆品。

帕基特诺夫用他那浓重的俄式口音告诉我，套套和《俄罗斯方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理由如下：「《俄罗斯方块》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完美嵌合』带来的刺激感，哈哈哈哈！」

好吧，虽然是个超级冷的笑话，但我还是配合他一起哈哈大笑。帕基特诺夫的年轻助手立马在一旁提醒我「这话别写进文里」。我一边微笑着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才怪」。

随后，帕基特诺夫开始和我攀谈起《俄罗斯方块》。我曾听闻过他在苏联生活和工作期间开发出这款经典游戏的事迹，还隐隐记得随之而来各种复杂的商业交易和诉讼事件，后来这款游戏迎来了童话般的结局：任天堂在 GB 上捆绑销售《俄罗斯方块》。鉴于大家都对上述故事略有耳闻，这次我就换个角度向他提问。

我们聊到了卓别林，但各自观点截然不同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严重分歧，我只是告诉他，我认为没有哪个艺术创作者能像他这样为人类创造出如此多的娱乐。玩家大可以扪心自问，你们以及身边的人，有谁没玩过《俄罗斯方块》？大家都曾经在这款游戏上花过不少时间吧？

我在去采访的途中就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并十分好奇他本人是否曾经有过同感。

可当我告诉他时，他一脸仿佛受到冒犯的表情：「我觉得查理·卓别林给世界带来的娱乐更多一些，」他说，「卓别林的所有作品加起来大约相当于 60 个小时的电影，在无声电影的鼎盛时期，影迷会去电影院乐此不彼地刷他拍的影片。」

原来帕基特诺夫是卓别林的超级迷弟。

虽然他花了些时间把电影的俄语名翻成对应的英文，但他还是滔滔不绝地罗列出自己最喜欢的电影。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到过卓别林、迈克尔·杰克逊以及其他艺人。我知道帕基特诺夫开发的《俄罗斯方块》算不上是最具代表性的，但为了支撑自己的论点，我辩论道卓别林的电影背后是一整个团队的努力，就像大部分流行歌手那样，他们离不开与各种制作人、音乐家的合作。但《俄罗斯方块》是帕基特诺夫一个人的创作，没有第三方的参与。

「好吧，我的确是自己独立开发的这款游戏，」他承认道，「当时纯粹是觉得好玩才做的《俄罗斯方块》，然后安利给朋友一起玩。没想到它后来就火了，几乎每一台游戏机都能玩到它。但那时候它还不是一件商品。后期如果想运营成一个 IP，让它深入千家万户，就少不了多方面的努力了。」

帕基特诺夫继续谈论《俄罗斯方块》长期流行的原因，以及它为何会催生出像《俄罗斯方块效应（Tetris Effect）》以及《俄罗斯方块 99（Tetris 99）》这些火爆作品。

他说：「大部分游戏的套路都是让玩家进入一个虚拟世界，然后摧毁各种目所能及的物体（此处暗指射击游戏），但是玩《俄罗斯方块》，你会有一种自己不断在建东西的错觉。这款游戏充满了建筑元素和积极向上的暗示，会让你觉得自己很机智。」

「《俄罗斯方块》能给大家带来欢乐。虽然你可能原本应该备考或干其他正事，结果一个不小心都用来玩游戏了，但那都是充满快乐的回忆。」

「你很有钱吗？」我突然问道。

「哈？」他没反应过来。

「我是指，你现在算是有钱人吗？」虽然这么问很粗鲁，但我实在想不出更迂回的问法了。我相信大家都觉得《俄罗斯方块》的大红大紫并没有给帕基特诺夫带来多少经济上的回报。

这里简单科普一下：《俄罗斯方块》的历史比苏联政府还长，从 20 世纪 90 年代起，帕基特诺夫就成了俄罗斯方块公司的合伙人，并拥有该公司的部分股权。事实上，《俄罗斯方块》由一家代理商负责商业事务，该代理商向世嘉（作品《魔法气泡俄罗斯方块（Puyo Puyo Tetris）》）、任天堂（作品《俄罗斯方块 99》）和 EA（俄罗斯方块在移动端的版权）等厂商出售了《俄罗斯方块》的版权。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他回答道，「我基本不看那种描写富人生活的美国杂志，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在西雅图有自己的房子，家庭也殷实。我有自己的事业，住得起很不错的酒店。」他耸耸肩。

后来，他表示在莫斯科也有一套公寓，每年都会在那里度过短暂的春季。当时，他与「雇主」达成一项协议，即向对方移交《俄罗斯方块》头十年的版权。因为他当年使用了对方的设备来编写游戏代码，所以他认为这是一项「公平的决策」。从这番交谈来看，他已经觉得自己很受上天眷顾了。

然而 …… 在我们所处的这家酒吧里，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人，我发现自己是唯一能认得出他的人。如果换成卓别林或杰克逊走进来，大家肯定会蜂拥而上，这些艺人将得不到片刻清净。虽然帕基特诺夫是《俄罗斯方块》之父，但大众却不认识他，我十分好奇他如何看待这种「默默无闻」的状况。

「我在俄罗斯还算有点知名度，」他笑道，「这也得益于政府的宣传，他们安排我参加过很多电视采访。所以在莫斯科的游戏行业，大家都会认得我。他们会跑过来和我握手，然后滔滔不绝，这时候我会切身感受到自己的知名度。」

不过他也承认，哪怕走 E3 展会的人群中，也几乎没人认出他来。「曾经与我共事多年的人估计早就已经离开这个行业了，」他大笑道，「我太老啦。」

形状各异的方块代表着不同性格的人

不同形状的俄罗斯方块代表着不同人的性格，在这一点上，我俩达成了共识。我认为长条形代表着一类比较讲究的人，虽然擅长解决危机，但也有点高调；方形则有些粗野，不机灵，却能在适当时机发挥作用；「S」和「Z」形方块虽然缺乏自信，却有着很强的共情能力；「T」形暗示着有一定的攻击性，偶尔会不合时宜地出现。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这些观点。

「每种俄罗斯方块都有自己的个性，」他说，「方形粗鲁又愚蠢，根本无法随机应变。我最喜欢的是「J」形和「L」形，它们适用于多种场合。我曾设想过给每个方块都编写一个故事，但最后鸽了，以后或许会写吧。《俄罗斯方块》就像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永远都可能衍生出新的作品。」

这让我想起了那部制作中的《俄罗斯方块》电影，他告诉我，由于制片方未能解决某些财务问题，所以目前项目处于延期状态，他希望后续能有更多进展。

我问他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他说自己目前正在开发一款益智游戏，应该会是个长期项目。对他来说，这不仅是一项爱好，也很契合自身专业。他平常会花很多时间去玩各种益智游戏。

「我玩过《俄罗斯方块 99》，那是一款很棒的游戏，我特别喜欢，」他说，「但我玩得不多，儿子给我买了台 NS，但机子很快就被他自己霸占了，所以我希望能尽快从他手里抢回来。」他大笑道，然后开心地告诉我他最近晋升为爷爷。

时光飞逝，我们很快进入了采访的收尾阶段，所以我又把话题绕回了查理·卓别林身上。跨越一个世纪后，人们依然乐此不倦地观赏他的电影，这不禁让我感到疑惑：百年以后，人们还会继续玩《俄罗斯方块》吗？

「会的，」他笃定地回答道，「对此我很确信。尽管如今人类经历了软件和硬件的多次变革，但人的大脑本质上没发生太大变化，人类的本性也和以前相差不大。今时今日依然有不少人沉迷国际象棋，要知道它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益智游戏能激活人脑的快乐中枢，虽然我们至今也摸不清这其中的门道，但这种集中思考所产生的快乐对人类而言非常重要。」

翻译：王艺  编辑：张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