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消亡中归来的《网络奇兵》

编者按：在今年的游戏开发者大会上，开发商 Otherside Entertainment 发布了《网络奇兵 3》的全新预告片。而事实上，将这款早已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游戏重新复活的，是另一家名为 Nightdive 的公司。本文讲述的就是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1994 年，一家名叫「窥镜工作室（Looking Glass Technologies）」的开发商制作了当时极具影响力的游戏之一：《网络奇兵（System Shock）》。这款游戏将第一人称射击和 RPG 元素相结合，玩家需小心翼翼地行走于危机四伏的空间站，并慎重考虑他们的每一个选择。1999 年，窥镜倒闭之前，与制作了知名系列《生化奇兵》的工作室 Irrational Games（「无理性」制作室，2K Boston/2K Australia 前身）一同，开发了续集《网络奇兵 2》。13 年后的今天，知名众筹网站 Kickstarter 上关于《网络奇兵》的重制项目已筹集超过 100 万美元，系列初作的开发成员也聚在一起，着手准备该系列的第三部作品。

系列的未来突然掌握在 Nightdive 的手中，这是一家小而专注的团队，在此之前，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收购一些老游戏（例如《恐龙猎人》和《第七位访客》等），并让它们登陆 PC 平台。

四年前，Nightdive 的斯蒂芬·基克和艾利克斯·巴内加斯去墨西哥进行了一次「自我探寻」之旅，当时他们濒临破产。如今，他们不仅拥有《网络奇兵 3》的开发权，而且正在重制初版游戏。以下就是这个传奇故事的全过程。

《网络奇兵 2》

探寻新的开始

斯蒂芬和艾利克斯都曾在索尼做过几年角色设计，后来他们决定投身于一个新的方向。「艾利克斯辞职后就开始从事她喜爱的事业，」Nightdive 的 CEO 斯蒂芬说道。「她热爱电子游戏，并参与了一段时间《刀塔 2》的制作。那时我在为《行星边际 2》做角色设计，我俩都野心勃勃，想创作自己的游戏，而且想远离游戏公司的氛围，因为他们迟早会榨干你的灵感。」

于是夫妻俩辞去工作，收拾行囊去了墨西哥，进行了一次没有目的的漫游。「我们穿过边境进入提华纳，一路前行直到穿越墨西哥，」Nightdive 的 CFO 艾利克斯回忆道。在危地马拉的时候，斯蒂芬试图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重温一些他曾热爱的游戏，比如《网络奇兵 2》，但很快就遇到了阻碍。

「我带着游戏光碟，刚开始安装，文件就出现了错误，」他说。「所以我立刻上网去寻找任何可以让游戏运行的方法，例如玩家自制的补丁之类的。我登陆了 GOG，想着可能会有我需要的东西，然而并没有。这款游戏没有任何合法的下载途径，也没有办法在比 Windows XP 更新的系统上运行。这件事情不禁让我开始思考：这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游戏之一，为什么现在却玩不了？」

这次经历让他俩产生了一些想法，最终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致力于让玩家体验那些被时间埋没的好游戏。

《网络奇兵 2》

何不冒险一搏？

斯蒂芬花了些时间研究《网络奇兵 2》不能在现代系统里运行的原因，无意中发现，其实不乏有玩家渴望重温这款游戏，且对拥有该系列版权的公司也有一定的要求。窥镜在 2000 年倒闭后，一家叫 Star Insurance 的保险公司吸纳了他们的全部资产，出于对该系列所有权和相关后续计划的好奇，斯蒂芬擅自主张给 Star 发了一封邮件。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回复。「他们回邮件问我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想做第三部，」他回忆道。「当时我身处郊外且身无分文，但 Star 让我电话联系他们的理事会主席。」

据斯蒂芬说，因为制作续集需要高额经费，Star 对关于版权的任何问题都相当谨慎。斯蒂芬决定另辟蹊径说服他们，于是跑去 Steam 和 GOG 上把《网络奇兵 2》改为可玩状态，将 GOG 上大量的愿望清单展示给 Star 的人看，以此证明重制该作的需求所在。最终，他用潜在利润成功地说服了 Star，并向亲戚朋友借钱支付了许可费。

大约在同一时期，斯蒂芬发现一位匿名 MOD 制作者为《网络奇兵 2》创建了一个补丁，使其得以在现代系统内运行。「我多方寻求朋友和程序员的帮助，试图建立一个团队来完成这项工作，可这个法国人已经差不多做完了，玩家只需要把这个文件放到《网络奇兵 2》的系统目录里就可以运行游戏。」

《网络奇兵 2》

2013 年情人节，斯蒂芬和艾利克斯发布了他们的版本，并引起广泛争议。斯蒂芬解释说：「发布的时候情况比较混乱，因为在《网络奇兵 2》的社区里满是质疑言论。『这个不知道什么鬼的公司居然敢拿走 MOD 制作者的成果，并大言不惭的宣称他们的所有权。』这种情况有点出乎意料，因为我们没有对外宣称这是自己做的。我们联系了那个制作人，对方希望保持匿名。」

艾利克斯表示，尽管存在着争议，但第一份销售报告还是非常可观的。「当月月末，从我们的第一份销售报告中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一份值得尝试的事业，有很大的发展前景，我们可以凭借这个市场发展壮大。于是我们就继续做下去了。」

在《网络奇兵 2》取得成功后，斯蒂芬和艾利克斯为这家原本摇摇欲坠的「风险企业」取了个名字。「我们那次旅途中体验了好几次潜水，尤其是夜潜（Night dive）。在那完全黑暗的海洋中，只能看见手电筒射出的一束微光，你会感觉到，周围有那么多你渴望看到的东西，有那么多珍宝在你目光所不能及的某处等待你的探索。」斯蒂芬说，「我们现在也在做类似的事情：去寻找那些无人问津的老游戏，通过精心打磨来复活经典，让每个人都能重新享受到老游戏的快乐。所以公司名『Nightdive』就这么定下来了。同时我们也在通过多方渠道联系这些游戏的版权所有者，目前还在积累各种许可证的阶段。」

《网络奇兵 2》

通过历史迎接未来

Nightdive 就此诞生，公司主要专注于 90 年代的「冒险」与「邪典」题材的经典游戏。四年后，他们又润色修改并发行了包括《恐龙猎人》、《第七访客》和《武士之刃》在内的近 100 款游戏。2015 年 8 月，他们向 Star 购买了《网络奇兵》系列的版权，并决心重制这款游戏。

「我们拥有众多设计师、程序员和开发者，这份意义非凡的工作吸引了很多游戏从业者加入我们，就如同熊熊燃烧的刚铎之焰。」斯蒂芬说，「只要全部准备就绪，我们就可以大展手脚。」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众筹网站 Kickstarter 上的各种项目汇集了大量行业知名人才，其中包括参与设计《博德之门》和《辐射：新维加斯》的克里斯·阿瓦隆,以及参与《网络奇兵》初作的概念艺术家罗伯·沃特斯。这个团队的大部分开发人员远在旧金山和新西兰，而斯蒂芬和艾利克斯则继续在温哥华的家中经营 Nightdive。

斯蒂芬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小办公室，里头摆满了 H·R·吉格尔（瑞士知名超现实主义画家、雕塑家及设计师，人称「异形之父」）的作品，还放了一些漫画以及光剑模型。他打开一个装满 90 年代盒装 PC 游戏的壁柜，其中部分还有开发者留下的潦草签名。「我喜欢把所有我们试图购买的游戏都留一份，即便它们无缘被复活，」

《Bad Day on the Midway》

比如《Bad Day on the Midway》这款游戏，Nightdive 差一点点就能拿到许可证明，可后来该游戏的开发人员说他不小心遗失了源代码，所以一切都泡汤了，但游戏盒装版仍在柜子上展览。「现在这款游戏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人能玩到它，除非你有一台 Windows 95 系统的电脑。这真的 …… 很可惜，你能懂那种感觉吗？我们原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Bad Day on the Midway》不是唯一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的游戏，因为 Nightdive 也有很多其他经典游戏未能拿到许可，但斯蒂芬拒绝承认这是他们的原因。「我的工作不是把所有游戏不分青红皂白地全『救』回来，而是尽量给它们一个公平展示的机会。」他表示，「如果某款游戏的制作成本过高，我们也不得不将计划后延。」尽管斯蒂芬和艾利克斯会继续复活经典，但目前公司的首要任务是完成《网络奇兵》的重制。大批玩家的期待为他们提供动力的同时也制造了一些困难，但俩人都表示很激动，且做好准备迎接挑战，为大家再现一部全新的经典之作。

2015 年 10 月，窥镜的创意总监保罗·纽拉特创立的 Otherside Entertainment 透露将制作《网络奇兵 3》。该消息在社区中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众所周知 Nightdive 已经购买了系列的全部版权。

很显然，Nightdive 把制作续集的许可交给了 Otherside Entertainment。斯蒂芬说：「我们和 Otherside 的关系非常好，也给予他们制作第三部的权利，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Otherside 里大部分人都是初作的原班人马，有谁能比他们更适合呢？我们最开始买版权的时候，就已经有制作续集的想法了。曾经被认为是痴人说梦的事情，如今即将实现，我们无比期待《网络奇兵》这个系列的后续。」

在这充满机遇的数字年代，Nightdive 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特立独行的路。该工作室已经证明了他们复兴经典的能力，但其独立发行能力仍需打个问号。不过，他们对于老游戏的热情是毋庸置疑的，这份热情也是完成这项艰巨工作的动力，希望他们不止于复兴，更要重现游戏当年的风采。

翻译：陌双  编辑：张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