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厂造出来的游戏机什么样？带你逛逛苏维埃街机博物馆

虽然落后了几年，但我们很多人小时候都有着丰富的街机厅经历 —— 所以我们看到《高分少女》才会产生共鸣。不过或许大家没有注意过，其实上世纪 80 年代苏联时期的「街机」氛围一点都不比日本与欧美差。

我上周去了趟俄罗斯，在「苏维埃街机博物馆」逛了一下午，还玩到了其中大部分机器。注意，是玩到 —— 那里的机器大多数都在正常运作。

要是时间充裕，我能在这儿呆上一整天

博物馆创立者是几名莫斯科理工大学的学生，都是苏联复古游戏爱好者。2006 年起，他们在俄罗斯各地的公园、旧商场、电影院和任何可能的地方收集零件与框体，逐渐还原出了十几台当时的街机，最终又把这些玩意凑在一块搞成了展览会，最初是学校废弃地下室，后来机器越来越多，就搬到了莫斯科大剧院附近的专门场地，起名「Museum of Soviet Arcade Machines」。

创始人之一：马克西姆·波尼金

大部分街机生产时，苏联和美国还处在冷战阶段，大把的军工生产线可供使用，做出来的游戏机也都个个保质保量，真枪实铁，一台框体几百公斤，相比起来美国和日本那些简直是儿童玩具。

但缺点就是，军工厂的设计图纸属于机密，多数都已流失，零件工厂也早就关了，导致如今的街机修复难度直线上升，能让这些东西还正常运作实属不易，称作「博物馆」当之无愧。

2013 年，博物馆在圣彼得堡开了分店。因为距离酒店更近，我去的是圣彼得堡分店。这里藏有 50 台左右的苏联街机，从电子游戏到机械装置应有尽有。

圣彼得堡是个博物馆密集的城市，从彼得大帝开始就热衷于把各种奇怪东西往博物馆里塞 —— 名画，标本，珠宝，两性用品，以及这些四五十年前的街机框体。

博物馆位置在滴血大教堂附近，过桥后不远的一栋 18 世纪建筑里。这儿曾经是苏联的工厂车间，店门口摆着一台赛车街机框体，非常显眼。

圣彼得堡分馆大门

因为是年轻人的文化展品，馆内的服务人员多数都会讲英语，不用担心沟通问题。门票每人 450 卢布，约合 ￥48 元。如果你在 Booking 订了当地酒店，还可以获得 20%off 优惠券，网上预约后凭二维码即可进入。

馆内的任何游戏让你感到困惑，不用害羞，直接去咨询任何一位店员 —— 他们非常乐意为玩家提供服务，或者陪你打上一局。

它就像是个「塞满了街机的咖啡厅」。进门后店员会发给你一盒苏联时期的 15 戈比硬币（100 戈比 = 1 卢布），这东西就是当时的街机代币，非常省事儿。在苏联解体之后这一版货币就不再流通了，所以本身也算是古董。

作为代币的苏联时期 15 戈比硬币

街机收藏品全部诞生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苏维埃产物。在苏联解体之后，街机热潮在全世界都不复存在，俄罗斯也没有生产过任何类似的东西 —— 如今想要玩到它们，就只能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这两处博物馆了。

带你们看看冷战前后苏联年轻人玩的是什么。

这个绿色的框体显而易见是个射击游戏，1989 年生产，上面的俄语直译过来是「完美射击」。机台上两把枪是真枪改的，手感极佳。

机器的机械结构要多于电子元件，正面并不是平面的电子屏，而是玻璃罩。投币之后，玻璃里能看到鸭子、兔子、熊什么的小动物模型举起来、落下去，我们用步枪瞄准射击，打猎积分。模型是在不同的轨道上的，有纵深，支持双人同时游玩，因为一个动物只能被击中一次，还挺有竞技性。

游戏结束之后会在框体上面显示得分 ——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显示积分的并不是我们如今常见的 LED，而是辉光管（Nixie tube）。记得《命运石之门》里那个「世界线变动仪」吗？就是那玩意。这个小东西也是上世纪的古董，由于寿命极短，如今早已淘汰。

就是这个

这是另一款打猎游戏，比上一个更易懂：挂在墙上的那副画有固定的点会显示小动物图案，单色的兔子麋鹿大雁形状，然后一个一个顺序点亮，模拟动物的跑动路径，用步枪瞄准射击就行。

因为步枪没有固定在架子上，可以直接拿下来瞄准，射击的模拟体验非常真实，而且也是真枪改的家伙，很有重量感。但这款游戏的精准度明显比之前的差点意思，不知道是调校失误还是设计问题。

屏幕右侧亮着的就是目标，会随着固定轨迹移动

这款是我最喜欢的射击游戏，写着「狙击手」，是单人游戏。相比前面两个强调速射，这机器更重视「瞄准」，是模拟打靶的游戏。投币后里面会亮起 20 个靶子，瞄准靶心，精准射击后光标会消失。如果成功击中全部靶心，还会额外奖励一局游戏机会。

「狙击手」

虽然枪支控制器是塑料外壳，但它提供的力反馈却是这三款游戏中最棒的，扣动扳机后能感受到明显的后坐力，而且枪支的机械瞄具都有所保留，可以利用「三点一线」原理进行射击。我没打过真枪，但这把塑料枪的后坐力却让我肩膀生疼，战斗民族的玩具果真硬核。

击中亮起的靶心即可得分

然后是著名的「潜望镜」游戏，你们应该听说过这玩意。游戏有单人版和双人版，玩法类似。

这台是单人版本，框体上写的俄语是「海战」，简单粗暴。得分就是上面那排数字，对应的灯会亮起来。

这个是双人型号，每位玩家各控制一艘潜艇，比赛谁先打沉目标。

玩的时候需要把眼睛凑到那个潜望镜里。因为视线完全遮挡，就像在真的潜水艇中一样，沉浸感很棒，可以说是苏联 VR 了。

潜望镜里会显示绿屏的背景和海岛，岛屿间会不时驶过战舰剪影，把握方向、捏准合适的时机扳动手柄发射鱼雷，打沉一艘计一分。单人版是 10 艘全中能额外玩一次，双人版只需要打沉 8 艘即可。鱼雷不像子弹那么迅速，玩家要计算弹道的时机和船只移动距离，所以玩起来没那么容易。

网上找了张图，实际游玩就是这效果

下来这个是空战游戏，可以双人对战，操控是用那个飞行摇杆。

将这块蓝色屏幕看做俯视角的天空，两架小飞机在屏幕上飞来飞去，用控制杆调整方向，中央那个红色按钮是射击，每发子弹大概有 3 秒的冷却时间，把对方打下来就算赢了。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飞机的前进方向不是摇杆的指向，而是往前推是前进，往左拉飞机就转左 —— 注意是飞机头部的左方，而不是屏幕的左方。因为是俯视角，转向模式还需要一段适应时间，我们彼此打了五分钟左右，谁也没能把谁弄下来。

《坦克演习》，上面那个青绿色的是我控制的坦克，下面有旋钮，通过磁力移动塑料坦克模型移动，然后瞄准其他的战车开炮，被打中的模型会闪灯表示击毁。

具体是通过什么原理能让敌军判定被击中的我没看懂，是个很神奇的机台，里面装的玩具模型也很精致，可见苏联人民为了玩得乐呵还真是动了不少脑筋。

这时候你们可能会有疑问，为啥全是打仗游戏？

这和苏联特殊的历史时期有关系。当时苏维埃第一领导人赫鲁晓夫认为，西方资本主义的娱乐活动是非常腐朽的，人民需要能够「强身健体、坚韧意志」的娱乐项目，所以造出来的玩意大多以射击、打猎、竞技为主。

墙上挂着的海报，「中国·俄罗斯·万岁」

接下来这台简直就是「强身健体」的典范。

它叫「The Giant Turnip」—— 大萝卜，名字来源于俄罗斯作家阿·托尔斯泰写下的童话故事：萝卜长得太大了，老爷爷用尽力气也拔不出来，就陆续叫来老奶奶、孙女、小猫、小狗、小老鼠等一大堆人类 / 生物像拔河一样，终于把它拔出来了。

「拔萝卜模拟器」

所以这游戏机的玩法也和拔萝卜一样，只要拼命拽那个把手就可以了。随后屏幕上会显示你的提力指数。对应关系与童话一致：0 - 40kg，耗子；41 - 80kg，猫；81 - 120kg，狗；120 - 160kg，孙女；161 - 200kg，老奶奶；200kg 以上，老爷爷。

街机说明书

至于我的分数，前面那张图你们应该看见了。这还是我用了两个币子的结果。真心疼。

图中最左边这个带俩方向盘的就是门口放着那个机器，叫《高速公路》。它玩起来很像 FC 上的那个《火箭车（Road Fighter）》，就是俯视角看着赛车从下往上开。屏幕上显示的车就是那个蓝色的缩小版，操作当然是用那个方向盘了，是金属制的，很灵活，框体下面是需要脚踩的油门和刹车。

游戏中显示效果类似右图，FC《火箭车》

游戏一共有五关，部分关卡还有警车，最后一关是雪地。在两分钟内通关全部关卡，就奖励你再玩一次的机会 —— 还是挺难的，我玩了三把，只进过一次第五关。

这东西也是赛车游戏，但显示效果和上面的完全不同。

框体的屏幕和那个打猎游戏一样，是一块透明玻璃，里面是个环形公路的立体模型（塑料的），投币通电之后，公路上会出现投影形式显示的赛车，我们要在这个环形公路上驾驶。因为是投影，完全不会发生物理碰撞，如果开的不好就会直接从另一辆车身上穿过去，当然这个动作是扣分的。

里面的赛车是立体投影

虽然和如今的游戏比起来实在差距太大，但这种成像方式确实是头一次接触，真涨见识。

篮球游戏，我小时候有个缩小版的，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不过小时候玩那个是物理机关，这个是电路结构。

这款游戏必须要双人玩，左右各一名玩家，红蓝那两排按钮分别对应场地中央的小洞，有数字标识。在篮球落下的时候，按下按钮，对应洞内就会伸出机关，把篮球弹走，最先投进三个球的玩家获胜。

因为洞内的机关两个人都可以激活，很考验反应速度，玩的时候还是蛮欢乐的。

我在玩的时候刚好隔壁的同样设备在维护，可以看到内部电路还是很复杂的：

下面这东西现在偶尔还能看见：桌面冰球。

玩法就是用那些操作杆控制球员移动和转身，推拉是纵向，转把手是转身击球，上面还有个记分牌。球场的大小和小人的球杆距离计算非常精准，不会出现冰球卡在某个角落导致游戏进行不下去的情况。和它差不多的游乐设备在国内的酒吧或者娱乐室什么的很常见，但大多是足球版本，玩法类似。

Windows XP 自带的那个《太空军校生》大家应该都玩过，也叫《三维弹球》，XP 之前的 Window 2000 和 ME 系统里也能找到。

这家博物馆里也藏着一个弹珠台。

虽然在红白机和电脑上早就玩腻了，但真正玩一次机械结构的弹珠台还是蛮有意思的。为了让那钢珠弹得更高，我把自己的右手按得生疼。

博物馆还提供一些复古的家用机：任天堂 SFC、NGC，世嘉 Dreamcast，索尼 PlayStation2， 还有一台松下生产的 3DO。这些设备都当然是不用代币的，只要你有时间，可以随意玩个痛快。

3DO，松下版本

玩累了，还可以用硬币去买苏联时期的老式汽水，角落里类似自动售货机的饮料机器。可惜发现这个售货机的时候我已经花光了代币，只能眼巴巴看着。

最左边那台写着「克瓦斯」，是俄罗斯传统饮料，国内也能买到

其实在玩很多游戏的过程中我都录制了视频，但那部手机在第二天被当地的小偷偷走了，数据也没有在线备份。因此只能以图片形式，考验大家的想象力了。

当时的游戏设计师们面对极其有限的技术水平只能大开脑洞，能想到各种绝佳的点子、做出这些大开脑洞的机器，着实令人佩服。比起如今靠性能说话的游戏机和电脑，四十多年前精妙的机械结构依旧散发着自己的独特魅力。

若你是一名对复古游戏有爱的玩家，有机会来莫斯科或圣彼得堡出差、旅游，请务必不要错过这间让人重回苏联的博物馆。花费不到五十块钱，摇身一变苏维埃时尚青年，神奇的体验就足够回味好一阵子 ——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喝到那杯苏联汽水！

实用信息

苏维埃街机博物馆·莫斯科分馆
营业时间：11:00 ~ 21:00
电话：+8 495 628-45-15
票价：450 卢布（含 15 枚游戏代币）
地址：莫斯科，улица Кузнецкий Мост, 12（地铁 7 号线紫线「Кузнецкий Мост」站；也可以从大剧院站步行过去 ）

红框位置即是，附近有个 ZARA

苏维埃街机博物馆·圣彼得堡分馆
营业时间：11:00 ~ 20:00
电话：+8 812 740-02-40
票价：450 卢布（含 15 枚游戏代币）
地址：圣彼得堡 Конюшенная пл., 2, лит В（滴血大教堂河对岸，圣彼得堡不大，步行或打车即可）

红框是博物馆地址，附近的蓝圈是滴血大教堂，黑线是地铁步行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