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鱼塘 | 关于开车这件事

国庆假期时选择了自驾出游，返程时一路阴雨连绵，时大时小的秋雨把整条高速路浇得又黑又亮，像一条载人回家的长蛇。我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个时间段、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车祸不再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一路上都小心谨慎，时速一直保持在 90 到 100 之间。

不过可能并非所有人都跟我想的一样，快到绍兴的时候，我目睹了 20 年驾龄中跟我距离最近、最真实的一场车祸 —— 一辆在前方隔我大约两个车位的黑色轿车原本跟我一样行驶在三车道的中央车道，只见车身忽然向左偏，我本来以为是正常的变线，但紧接着驾驶员却又猛地向右打方向盘，导致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音，车身彻底失控，直到砰的一声撞上右侧防护栏之后才最终停住。

附近包括我在内的车流因为这场变故全都慢了下来，我稍稍瞥了一眼车头 180 度调转的事故车之后赶紧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前方，不出所料，前车果然刹车过重，速度慢得就像停在了高速正中央，确认好左侧车道的后方情况之后，我赶紧向左变道超过他，接着再加速驶离破损零件撒落一地的车祸现场，远远看着后面一排车打着双闪慢慢绕行，考虑到此时渐渐提升的车流量，相信地图软件上的路径图标难免会被染红一小段。

我虽然拿驾照的时间比较早，但因为读书、异地工作等原因，开车的机会并不多，驾照拿出来一看已经是个 20 年驾龄的老司机，但实际开过的距离最多也就几千公里吧，所以这是记忆中第一次在近距离直面车祸，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借这个由头想说说在国内开车的一些体验。

首先是对「规章制度」的态度，在我的观察中，绝大多数限制性的交通规则以及驾驶规范，包括最常见的限速、禁停、单行道、紧急车道使用原则、变道要打灯等等，都是以客观现实以及血淋淋的惨剧为铺垫制定出来的，不合理的地方当然有，但这不应成为驾驶者违规之后还心安理得的借口。

以限速为例，市区内地面道路理论上时速不能超过 60 公里/小时，转弯时限速 30 公里/小时，这是因为在这个限速之下，绝大多数车辆的制动系统只要能正常运作，都可以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以相对较短的距离刹停从而避免事故，部分车辆带有的自动刹车系统，也基本只有在 70、80 公里以下的时速才能保证成功率。

遇到交叉口、人行横道需减速慢行注意观察，这是因为非机动车、行人的行动路线不规律，减速到 30 公里/小时这个程度基本可以瞬间刹停避免伤害。但不说每次，基本都能做到在每一条人行横道前都带一脚刹车的人又有多少呢？如果专门抓拍不礼让行人行为的摄像头以及罚款 200 扣 3 分的措施没普及，南方某些城市人见人夸的「车让人」氛围不知还得多少年才能形成。

这次出游为躲避拥堵走了一段没开过的高速路，省内其他路段限速基本都是 120，唯独这条全程 100，我刚开上去的时候也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发现这条路穿过的区域山高弯多，隧道一个连着一个，还只有双车道，大假期间也还有很多重型货车一路上跟出行的小车争来抢去，这样一想适当调低限速显然是一个合理的决定。

再拿高速路上最常见的占用应急车道来说，我在去程遭遇大约 20 公里的拥堵路段，一点一点往前蹭了 1 个半小时才开出来。稍微一想就知道这种拥堵多半由事故造成，救护车、警车或是清障车辆很可能会用到应急车道，但在排队缓行的过程中还是有至少 4、50 辆普通车通过这里往前插队 —— 相信这是几乎每一位有高速堵车经历的驾驶员都见怪不怪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在于，现阶段很多人对交通规则的遵守还停留在以被动受限为前提的层面上，因为一旦被抓到要罚款要扣分，所以我要遵守规则，如果有可能不受罚，很多人就觉得那我就可以不遵守，可以闯红灯、可以超速、可以走应急车道，只要没被当场逮到或是事后清算，便会产生一种「赚了」、「厉害」的骄傲心理，甚至会认为规规矩矩照章行驶、每次变道都打灯、绝不超过限速等行为是一种「怂」、一种「蠢」。

我们国家每年有超过 6 万人因为交通事故死亡，其中有多少是难以规避的小概率意外，又有多少是出于侥幸心理的违章违规，相信只要看过几期交通事故视频合集心里都有答案。日常生活里供人逞英雄、挣面子的地方有很多，在某些领域不循规蹈矩甚至是取得突破的必要手段，但我还是希望所有人开车上路的时候，能够把所有道路安全法规当成金科玉律，一步也不要越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