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制作者眼中的「母亲」为何都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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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果让你说出一位游戏中令你难忘的母亲角色，你会想起谁？Polygon 作者指出，尽管市面上的游戏很多，但是正面描写母亲形象的作品却很少。作者在文中总结了游戏中常见的母亲形象，并分析了这些形象背后的设计思路。

我们在电子游戏中看过许多父亲的形象。《战神》的奎托斯、《战争机器》的马克斯·菲尼克斯、《耻辱》的科尔沃。当然也不能落下《生化奇兵》的布克·德威特、《最后生还者》的乔尔，以及《暴雨》的伊森·马尔斯。他们都是慈爱又严厉的父亲典范，那么我们英雄般的母亲在哪呢？

游戏的开发团队通常由中年男性领导，他们自然非常乐意在游戏中塑造神秘而伟大的父亲形象。但是对于母亲角色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对此，Polygon 研究了 40 多款游戏中的母亲角色及其故事，为近十年来的游戏归纳出母亲形象的常用人设和惯用特征。

我们发现，通常母亲在游戏中都是主角的衬托，或封印于故事背景。不是去世了，就是压根不露脸。甚至于有时带着孩子的大龄女性，会被塑造成不称职的母亲。母亲们成了反面角色，只顾追名逐利。无论她们多努力，最终还是要败给男性主角们。而那些看上去周身母爱光辉、可亲可敬的女性，通常却并不是谁的母亲，只是位性格温柔的大姐姐。

英年早逝

对于母亲角色，最常见的游戏设定就是去世。她们通常在主角出生前，或者孩提时代就已离开人世。

在《塞尔达传说：时之笛》中，林克的母亲参与了海拉鲁内战。她在重伤不治之前，将林克托付给了古树。当林克知道母亲的故事后，就以此作为自己拯救世界使命的激励。

《兄弟：双子传说》主角们还小的时候，他们无名的母亲就溺水身亡了。之后她以灵魂的形式现身，鼓励着孩子们。《刺客信条：枭雄》的主角埃维和雅各布的母亲也是如此，他们先后由祖母和父亲抚养长大。

《辐射 3》以玩家角色的出生作为开场，主角的母亲凯瑟琳是一位已故的科学家。同样的手法也用在了《辐射 4》中，游戏以双亲中的一方去世为开场。如果你选择男性作为仅存者，那么你的妻子诺拉会在从绑匪手里救下肖恩的那一幕中去世。如果你选择女性作为仅存者，去世的就是父亲奈特。

黑化的妈妈

母亲在游戏里通常是软弱的，毫无存在感的，甚至总是因为行为不检而遭到惩罚。

劳拉·克劳馥的母亲阿米莉娅是一位考古学家，在劳拉小时候就消失了。在《古墓丽影 地下世界》中，劳拉见到了阿米莉娅，但是她已经被邪恶力量黑化。让母亲角色走向黑化，这是游戏中另一种常见的手法。后来劳拉的母亲就没再出现过，而是由劳拉父亲的女友安娜扮演了母亲的角色，但她是个病态的疯子。

在《镜之边缘》中，主角绯丝·康纳斯年纪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绯丝的母亲是反政府压迫的激进人士，在一次暴乱中被杀。因此绯斯长大后决定追随母亲的脚步，加入了反政府组织。

在《战争机器》中，主角马克斯·菲尼克斯的母亲艾莲是一名生物科学家，在研究兽人时被杀了。因此马克斯视兽族为敌，成为一名战士。

侧面烘托主角

在《神秘海域》系列游戏中，宝藏猎人内森·德雷克的母亲是一位历史学家。她在德雷克幼年时就自杀了，据说是因为得了抑郁症，侧面证明德雷克的工作风险有多高。

在《杀出重围》中，玛姬·简森是亚当·简森的养母，生活在因科技而混乱的城市。她没有出现在主角的生活中，但我们知道她生活在底特律，因抗抑郁药物成瘾而无法怀孕。玛姬的故事与游戏内容的方方面面都有所关联。

在《龙腾世纪 2》中，莉安德拉是主角霍克的母亲。她被一个连环杀人犯所杀，后来复活成一只怪物。以怪物之身被主角击败后，莉安德拉的魂魂告诉主角，自己为他骄傲。除了之前说的常用设定 —— 英年早逝之外，表达对孩子的骄傲，同时拔高主角，也是母亲角色的主要作用。莉安德拉更是同时做到了这两点。

在《旗帜传说》中，主角阿莱特的母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使她与父亲的关系更加紧密。这种桥段常见于以父女为主要角色的游戏中，在父子相关的游戏中则不多见。

在《行尸走肉》中，克莱门汀的母亲戴安娜给女儿留了一段惊慌的语音留言，在僵尸袭来时她并不在城中。这段语音暗示玩家：克莱门汀没有大人的保护，极易受到伤害。后来我们发现克莱门汀的双亲都变成了僵尸。

被安排成性工作者

《血源诅咒》有一位 NPC 叫雅莉安娜，通过她的故事，剧本编写者们将系列对于生育、死亡与堕落黑化的迷之执着表现得淋漓尽致。雅莉安娜是个追求享乐的女性，自称是「妓女」。最终，她在下水道附近生下了一个可以被玩家杀死的怪物，而雅莉安娜也随之死去。

这些母亲总是与堕落挂钩。在《暴雨》中，罗伦是一位性工作者，她的孩子被连环杀人魔杀死了。

在《荒野大镖客：救赎》中，阿比盖尔曾是一名罪犯，也是一名妓女。相反，很少能在游戏中看到男性性工作者的存在，甚至连脱衣舞男都没有。

在《侠盗猎车手 5》中，可控角色麦可的老婆名为阿曼达·迪圣塔，她之前是一个脱衣舞女。游戏中有许多处情节都在向玩家暗示她曾是个妓女，并且将她描绘成一个泼妇和奸妇的形象，尽管她的丈夫麦可也不算什么纯粹的好人。

引发家庭矛盾的罪魁祸首

《侠盗猎车手》的发行商 R 星在《恶霸鲁尼》中塑造了另一种扭曲的母亲形象。主角吉米的母亲姓名不详，在和第五任丈夫去度为期一年的蜜月之前，把孩子抛给了寄宿学校。这是一位自私卑鄙的女性，典型的坏母亲形象。

父母的婚姻问题有时会成为游戏的故事背景之一。在《到家》中，当主角回到家中时，发现父母都不在家。当玩家深入地调查过房子之后，会发现原来她的生母是一个生态学家，正考虑和同事发生婚外情，但后来遏止了这种想法。

在《奇异人生》中，乔伊斯是一位母亲。她聪明、善良，尽管有时候很强悍。她在镇上一家小餐馆里做女服务员，嫁给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尽管她没有给自己留下太多个人空间，大部分时间都围着女儿团团转，但她被塑造成即使在困境中也积极面对生活的人。乔伊斯是游戏世界中非常少见的正面母亲形象，真实地反映了现实生活。而且她的表现也非常贴近生活，因此被大家赞扬。

以母亲的死亡推动游戏发展

许多游戏作品会将母亲的死亡作为情感爆发点。比如在《孤岛惊魂 4》中，阿杰前往喜马拉雅山区，就是为了实现母亲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撒在故土。

在《羞辱》的开场中，我们看到了女皇贾思敏被刺杀的经过，公主艾米丽和科尔沃都是可控角色，科尔沃全程都在追踪和保护公主。同样在《二之国》的开场里，主角奥利弗的母亲为了救他而死。由此奥利弗来到一个幻想的国度，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最终幻想 13》中的可控角色霍普，亲眼目睹了母亲在镇压中丧生。

强大的母亲终将黑化

《最终幻想 9》中嘉妮特公主在海战之后，目睹了黑化的布兰妮女王死亡。而这位母亲在临死前，还在乞求女儿的原谅。在《古堡迷踪》中，邪恶的女王囚禁了女儿 Yorda，当做能量来源维持自己的生命。之后女王被主角 Ico 杀死。以上几位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强势女性，与孩子的关系却过于紧张，最终还是走向了死亡。

《质量效应》中莉亚拉的母亲是一位善良且意志坚强的族长，但精神被腐化、控制，最终被杀。她也在死之前，告诉女儿自己以她为傲。

精神支柱

确实有很多游戏中的母亲积极又乐观。《质量效应》里，谢泼德的母亲是一名海军上将，尽管我们只是通过她给孩子的信才知道这点。但信中的只言片语，也能清晰地让我们感受到她对孩子的骄傲之情。

然而大多数时候，这些积极的母亲并非真正的母亲。《巫师 3》的叶奈法和希里之间也只是胜似母女。

所以英雄式的母亲在哪里？

《龙腾世纪：审判》中的母亲吉赛尔受人喜爱，她勇敢又慈祥。她就像是最理想型的妈妈，然而她膝下并没有自己的孩子。

《猎天使魔女》让贝优妮塔体会了一次做母亲的感觉，瑟蕾莎更是让我们看到了贝姐少见的温柔一面。然而最终却发现，称呼贝姐为妈咪的瑟蕾莎，其实就是年幼时期的贝姐。

《超越善恶》的主角 Jade 是一位摄影记者，照顾着战争遗孤。虽然孩子不是 Jade 所生，但她依旧是一位强大的守护者。

凯瑟琳·哈尔茜是《光环》系列中的一名首席科学家。她坚强、从不妥协。对于从小受她照顾的斯巴达的勇士们来说，她就像母亲一样。而对于 AI Cortana 来说，她也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精灵宝可梦》展示了母亲作为坚实后盾的形象，只要你需要帮助，她们随时都在。每次玩家回到游戏的家中，会发现母亲一直守在这里，还会要求你和精灵们休息一晚。你可以让她帮你存钱，她还会为你购买好看的玩具，以及装饰房间的道具，甚至给你打电话嘘寒问暖。不论你离家多远，母亲都在你身边。

谋杀孩子的凶手

作为文章的结尾，我们将列举一些绝对负面的母亲形象。这些游戏中的母亲竟然不可思议到杀死自己的孩子。

在《质量效应》中，萨马拉出于维护正义的使命，需要在谢泼德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女儿，并将其杀死。这一矛盾的使命，结局不是母亲死就是女儿死。

在《以撒的结合》中，母亲是一个着迷于电视和宗教的人，她失去理智要杀死自己的儿子。有趣的是，这个简短的故事是基于亚伯拉罕的事迹而改编，但亚伯拉罕是《圣经》中最受敬仰的父亲形象之一。

这些母亲的故事大致向我们说明了，游戏中母亲的角色就是可有可无。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主角的叙述提供空间与铺垫而已。

许多文学作品会将孤儿作为主要设定，这样可以让主角不受父母的影响，充分地进行自我发展，形成自主的个性。这种手法很老套，且大多出现在儿童作品中。在这些作品里，主角通常会变得十分强大，例如《哈利·波特》、《泰山》以及《超人》。在游戏作品中，控制、力量和个性尤为重要。游戏中母亲们的出场次数是不少，但都苍白又偏执，甚至邪恶又顽固。尤其大多数游戏都不会让母亲成为玩家的可控角色。

游戏并非是唯一为母亲套上负面形象的媒介。在童话故事还有电视剧中，我们也见识到了不少恶毒的母亲。多年来，我们也见到了很多理想化的母亲。其他媒介创造出了许多好母亲与坏母亲的优秀故事。但目前为止，在游戏领域，却没有创造出多少能令人印象深刻的母亲形象，大多数只是打了个酱油。这已经不是不加入母亲角色，或者忽略母亲角色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游戏开发商总是在树立强壮、强大且正直的父亲形象。无论是英雄式的父亲、反英雄式的父亲，还是弱小又邪恶的父亲，都会成为游戏中的关键角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合理描绘母亲的角色仍非常少见。随着游戏越来越多样化，也许我们在将来会看到这一情况的改变。

翻译：张静  编辑：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