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猎空」你会喷我吗

【Polygon 独家授权资讯 尽在篝火营地】

编者按：抖音的海外版 Tik Tok 已然收获大量用户，尤其是年轻的女性群体，而在近期却因为一首歌曲的走红而成为外国游戏界的众矢之的，具体是何起因，一起看看吧。

抖音这款对嘴型短视频 app 在最近几周一跃成名，可它却经常成为油管上「尴尬视频合辑（Cringe compilation）」的常客。网上不少内容创作者专门收集抖音上更新的热门视频来开涮，并将此视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职责，而视频的主角都是些跟着音乐唱唱跳跳的年轻人。

而近期舆论风暴的核心，莫过于抖音上「I’m Already Tracer（我已经秒选了猎空）」这首歌。取材于一年前《守望先锋》粉丝创作的同人歌曲，「I’m Already Tracer」主题的对嘴型视频在抖音上迅速走红，并引发了病毒式传播。然而，在抖音之外，这些视频声名狼藉，并遭到了许多真正玩家的声讨，认为其创作者完全不懂游戏，却借此矫揉造作，令人生厌，批判程度甚至超过了人们对抖音一贯的鄙夷。

作为一款中国研发的 app，抖音自 2014 年就已存在了，然而沦为群嘲也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正如在它之前的同类应用 Musical.ly，抖音允许用户选择不同音乐片段来制作和分享短视频，他们对对嘴型就可以「演唱」各种流行歌曲。时至今年 6 月，抖音已经拥有超过 5 亿多名用户，而在 8 月份并购 Musical.ly 之后，这个数字又往上增加了 2 亿，且大半都是年轻女性。自此之后，用户量更是有增无减。

随着抖音越来越红，抖音的老粉也开始接受新的用户群体，其中有些是热衷刷脸书的年轻母亲，有些则是对毛茸茸没有抵抗力的兽迷（furries）。而她们开始玩抖音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借这一平台创作一些逗比视频并展现自己。但还有一小部分心怀恶意的人也趁势混进了其中。

「尴尬视频合辑」正是在此时入场。合集的制作者大多不玩抖音，只是从上面取材现成的视频来开涮。在嘲笑文化（cringe-culture）中，这简直是家常便饭：他们会党同伐异，把另一个文化群体中正流行的内容搜集来大肆嘲讽一番，其创作者也不会被放过。

只要在网上搜索关键词「抖音」，各种冷嘲热讽的信息就会占据你的眼球，哪怕你的本意并不是加入这场群嘲的狂欢，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Quora 提问：你是抖音用户么？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一如此前的科尔·斯普罗斯（Cole Sprouse）参与《河谷镇》选角，打底裤（leggings）挑战，以及泰勒·斯威夫特的音乐，每个正当流行的文化，都会看到抖音参与传播的身影，这点无可否认。但其主力 —— 富有表现欲的少女既容易招爱，也容易招恨。且不论姑娘们带火的这些东西能不能维持热度，总会有一些评论将其草率定性，并将追赶潮流的少女粉丝及其创作内容贬得一文不值。

即便并非上述的情况，网友们对于抖音用户已经有种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并时不时就拿来嗤笑一番。加之，因为「I’m Already Tracer」与《守望先锋》相关，网络更是对此展现出其丑陋的一面。

抖音粉们其实来晚了，「I’m Already Tracer」早在 2017 年 1 月就被传到了网上，那会抖音还没现在这么火。作为 The Living Tombstone 创作的《No Mercy（没有天使）》这首歌的选段，「I’m Already Tracer」传达的是一幅《守望先锋》队友互怼的情景：男玩家一直威胁说要挂机，因为队友不肯选辅助，导致团队连跪；而女玩家又不想被迫玩不想玩的位置，尤其是被理所当然地推给女玩家的辅助一角。最终，双方在选人一事上互不相让，比赛自然以失败告终。

原视频从消极的角度刻画了这两个玩家 —— 都太过固执，没人愿意玩辅助。而根据下方所附描述，视频用意在向大家展示辅助是多么重要，却总是「不得赏识」。

自从这首歌在抖音上出人意料地火起来后，很多尴尬视频合辑的作者就群起攻之，狠狠嘲讽每一个翻唱女玩家部分的人。推特和油管上的《守望先锋》粉更是把抖音粉批得狗血淋头。这并非个例，只要你拍一个以游戏为主题的 15 秒视频，你所做的每个举动都很容易遭到疯狂吐槽。

只要扫一眼视频合辑下方的评论区，你就能看到很多鄙视女性的评论。最理想的情况下，评论只是嘲笑这些年轻人干的傻事，更多关注镜头表现：比如做作不自然的姿态，或是指责她们只会借用男朋友的手柄作为道具。

而最糟糕时，评论区里充斥着对于女玩家阵亡的热烈庆贺，对于一个区区 15 秒的视频，苦大仇深的程度实在令人费解。

视频主角也会因为手柄没有连上主机，手柄型号对不上，或是「乱按按键」等常识错误而遭到玩家炮轰。讽刺的是，这些自恃见多识广的玩家还会就「到底是哪款手柄」而争执不下。

她拿着个PS2手柄让我很难受丨那个是 PS3 手柄吧 …… 丨好吧我错了，当我没说过

发表这类评论的玩家也会制作一些「嘲讽抖音」的视频作为回击。他们会在视频中写下对妹子的评论，比如：「《守望先锋》并没有 PS3 版的」，「手柄没通电啊，大姐。」

你可能会觉得，网上的对话不都这样嘛？可是，相比之下，这反应实在是太过激了。有时也会有勇士站出来面对那些「手柄没开」的评论，质问他们拍个抖音视频有必要如此么？但很快会招致成堆人的反驳，怒斥这些妹子是多么戏精，为了博取眼球而矫揉造作。

质问：为什么你们总想让她们在拍视频时接上手柄，或是真实玩一把。她们假装在玩就好了啊

反驳：因为她们压根就不懂游戏，只是为了吸引关注故作姿态，实在令人厌恶

有人觉得，拍这种视频的妹子就该被骂，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荒谬。虽然有些年轻人确实通过 Musical.ly 和抖音一跃成为网红，但大部分人只是玩抖音休闲取乐，与朋友分享视频罢了。对嘴型的意义也正在于此，甚至有些节目会专门请明星到台上对嘴型演戏，都是为了娱乐效果。拍视频的妹子可能也并没有打算让抖音外的人看到这些视频。人们之所以现在能看到，也完全是一些人的「功劳」，他们登陆抖音，特地寻找这些视频，然后放出来大肆讽嘲。

尤其是当你发现，合辑中的片段并没有体现主角做了什么错事时，厌女症的本质问题就会暴露在你面前 —— 她们手柄用对了，是在 PC 端上玩的游戏，只是对嘴型，没有用道具加戏，你还会觉得无槽可吐吗。最重要的是，这种讽刺中存在的性别针对是难以忽视的，拍「I’m Already Tracer」短视频的可不仅仅只有妹子。即便大部分都是，但考虑到抖音是以女性用户为主体，这也无可厚非。这部分人被认为根本不会玩《守望先锋》，也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粉丝而被一通谩骂，但也没有证据能表明这种认定每次都是对的。

很多尴尬合辑视频中，我们都能见到一个妹子的身影：17 岁的 majaringsby，coser 兼抖音用户。视频中的她身穿全套 D.Va 的 cos 服，使用一个貌似不是 PS4 平台的手柄做动作（很难从短视频中断定对不对）。她的服装细节准确到位，从 Instagram 主页也可以看出她是个很老道的 Coser，不仅对《守望先锋》有足够了解，也常用抖音作为自己 Cosplay 的舞台。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但网友很快就因为她的动作不准确而骂她是个假粉。

她怎么做了三个英雄的动作？！表情动作都尬的不行，我打赌她压根没玩过《守望先锋》

脱离各种语境，单看视频的话，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对「I’m Already Tracer」这首歌及对口型者感到气愤难平。它将女性玩家的形象反衬得更糟糕了：对一些人来说，对口型翻唱的妹子看起来固执不听劝，没有团队精神，特别是被原曲带起对立情绪之后。问题不再是男女双方都想玩进攻型英雄了，女玩家拒绝合作，胡乱选人的态度让她看起来像个猪队友。

看着妹子们边唱边随手摆弄着明显不对的手柄，确实能让人联想起「女人不玩游戏」或者 「她们只是假装爱玩」这样的观念。「I’m Already Tracer」视频在抖音上的传播更加深了男玩家对女性的偏见，他们的评论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就是妹子在游戏界形象这么糟糕的原因

这些评论中不乏一些女性玩家，她们称为视频中的妹子感到羞愧，本来女玩家就是一个被边缘化的群体，她们的做法只会更抹黑这个群体的形象。当然，还有不少另外的女生留言，不过她们的评论不是为了给女玩家的形象正名，反倒是帮着传播厌女情绪，骂视频中的妹子为「碧池」，称她们装模作样。

我是妹子，也玩《守望先锋》，但我可不是这种碧池，赶紧别出来丢人了

这短短 15 秒视频所激起的舆论风浪，以及将女性玩家刻画得如此难以沟通，其背后原因是很值得我们去探讨的。但是，只是嘲讽发泄并无济于事，也无法触及原曲的初衷 —— 折射《守望先锋》互不配合的选人乱象。大部分合辑视频都只是为了讽刺这些创作抖音视频的年轻人，尤其是妹子，然而她们大部分只是为了找乐子，才拍了那些旋律洗脑的搞怪抖音视频。但在杠精看来，这已经是罪不可恕，他们才不管这些妹子到底是不是真地喜欢这款游戏，一旦游戏界的「陪审团」裁定你是个伪粉，除非你先举白旗投降，不然他们永远也不会停止攻击。

翻译：小权  编辑：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