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 西之绝境》篝火评测：剧情精彩，打得又过瘾，夫复何求？

作为 PS4 世代 PlayStation 第一方重要的原创 IP，《地平线 零之曙光》所取得的耀眼成绩有目共睹。Guerrilla Games 的开发者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塑造了一个生物大灭绝千年后的崭新地球，让尖端的机械产物和原始人类进行最直接的碰撞，「复古冷兵器 vs 科幻机械兽」的设计思路赚足了眼球，这是同类科幻作品中很少涉足的主题。不过，虽然游戏获得了媒体和玩家的赞誉，但其在内容设计和关卡节奏上有着让人苦恼的问题，让我的游玩体验打了折扣。

也正是由于这些设计缺陷过于突出，我对续作《地平线 西之绝境》的一部分期待就是看看这些问题是否有得到解决，至于另一部分，当然是期待游戏在初代的内容之上，创造更叹为观止的视听及游玩体验。

在这 20 多小时的主线流程中，Guerrilla 让原本颇有些黄金科幻情怀的故事有了更宏大展开，并凭借技术的进步，使得无论是战斗，还是探索方面的乐趣都得到了延伸。不过游戏在前期线性内容的安排上不太吸引人，甚至又犯了初代的毛病，可能会让人打了退堂鼓。

好在，熬过这一小部分流程后，《地平线 西之绝境》所展现的，是更引人遐想的世界观与故事，以及探索未知领域时的激动。

原始与科幻相融的世界进一步拓宽

《地平线 西之绝境》的故事紧接着《地平线 零之曙光》的结局，埃洛伊在子午线城「光明山之战」中与盟友一同击败了日蚀族和 AI 哈迪斯，但就在取得胜利的几日后，埃洛伊默默离开（这段故事发生在 2020 年推出的漫画中）—— 因为世界毁灭的威胁依旧存在，持续蔓延的枯萎病同样在威胁各个部落的生存，埃洛伊决意要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

第一次开启「西之绝境」的时候，游戏会以塞伦斯的视角，简单回顾了一代的剧情，接着开场就是初代配角瓦尔与失踪已久的埃洛伊一同冒险，对话中大量前作出现过的，与世界观有关的名词，包括各个项目名称、与零之曙光计划有关的人名，以及史前组织「致远天顶」。从这里你就能看出来，「西之绝境」的故事并不是类似《神秘海域》之类用同样的主角来讲述一个全新的独立故事，而是和前作有着极为紧密的连接。

或许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我觉得在发售前，Guerrilla 并没有对两部游戏在故事上的紧密联系进行说明，并且还曾提到就算没玩过初代也能很快上手续作，导致我面对突然出现的海量名词时，不得不回去翻阅资料，甚至安装初代游戏过了遍文献，唤醒了失落的记忆，才得以重新开续作继续游玩。

我并不反对采用这种让故事变得紧密的做法，但 Guerrilla 明显可以在这方面做得更好，而不是让玩家在玩到续作时才发现，自己玩到的是「地平线 零之曙光 Part II」，却已对五年前发售的前作故事细节没啥印象了。

当然，只要能克服这个问题（你看到这篇文章时，还有三天的时间回顾下初代剧情），《地平线 西之绝境》的剧情或许称得上是充满了惊喜。

如果说「零之曙光」的剧情是埃洛伊发现身世，挖掘旧世界毁灭真相的寻根之旅的话，那么「西之绝境」就是一场埃洛伊直面毁灭新世界的危机，努力去扭转困境的冒险。除了令人惊叹的世界观，「零之曙光」还遗留了好多没有填完的坑 —— 以盖亚为首分散到各地的 AI、唤醒哈迪斯执行灭绝计划的神秘信号、在外太空爆炸的奥德赛号等等，这些伏笔就与「西之绝境」中的危机息息相关。

当流程中期，埃洛伊解锁作为同伴聚集之处的「基地」时，故事的层级瞬间脱离了单纯的从机械手中拯救世界，大量真相通过角色的对话涌来，让我对初代剧情的疑问和伏笔有了完整的理解，并发现了埃洛伊一直寻找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以及拯救世界的方法。信息大爆炸使得整个世界观变清晰，也让危机的「轮廓」不再神秘。不过这些内容需要一段时间消化，饱含信息量的对话，只要稍稍走神错过一句，就会感觉跟不上节奏。

这种程度的对话在中后期的流程中多次出现，让故事变得更加饱满，使世界观逐渐完善，甚至就算到了结局，还有惊愕的真相在等待玩家 —— 这个真相再次拔高了我对后续发展的期待。在故事上如此充满吸引力、使人有充足动力通关的开放世界游戏，实属少见。

让「西之绝境」故事变得优秀的，还有魅力十足的人物塑造。「零之曙光」对史前人类灭绝的真相，以及遍布全球的机械兽的来历进行了充满想象力的创造。虽然没有用实际画面对旧世界面貌进行展现，但依靠细致的人物刻画，对旧人类在拯救和毁灭世界时的众生相进行了出色描绘，并且成功塑造了埃洛伊这样一个敢爱敢恨，做事果断的独立女性形象。

她遇事有自己的主见，有时倔脾气可能会伤害到周围的人；埃洛伊做事会耍小聪明，或是说些狠话来武装自己，但有时她又会质疑自己的能力，担心在面对危机时无法成功，好在她能虚心接受同伴的意见和援助，让人讨厌不起来。

配角的表现同样出彩，不只是老朋友和新战友，就算是个出场几分钟的 NPC，都能通过短短几句台词与行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因为他们都被埃洛伊的魅力所感染，就算是素为谋生的人，也会因为有着相同的价值观而努力达成拯救世界的目标。

虽然我从自己的角度夸赞了「西之绝境」的剧情，但故事表现方面的问题也是存在的。正如文章开头所言，本作的开场阶段是很劝退的，一是由于上面提到的需要记住初代提到的故事细节和名词，二是因为这一阶段包含了大量的攀爬内容，仿佛复制了初代进入旧人类遗迹，爬十分钟墙，看五分钟全息影像的糟糕节奏。只有坚持完成一个多小时的线性流程，来到开放地图后，这个问题才得以缓解，很少出现在后续流程中。

另外，可能是与中期故事发展突飞猛进有关，预告片中展现的内容只是正式版的冰山一角，这导致宣传阶段多次现身的反派雷加拉存在感并不强，只出场了四次。同样的存在感薄弱也出现在了塞伦斯、枯萎病等几个预告片着重展现的内容上。重点描绘的故事和新人物，几乎没有出现在预告片中。

同时，由于「西之绝境」的大部分信息不再通过全息影像，而是靠人物对话来提供，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相当数量的站桩对话。机械性的正反打在表现上过于单调，角色的眼球还有着很严重的斜视问题 —— 站桩对话时，角色眼神常常无法聚焦到对方身上，然而角色的面部表情和动作比前作更写实，使得这种不协调感让人无法忽视。

不要斜视啊！

穿越美国，一路向西

作为 Guerrilla 开发的第一款开放世界游戏，「零之曙光」在 PS4 平台的画面表现算得上处于顶级水平，充满想象力的旧人类遗迹零散分布在自然气息浓郁的土地上。无论是一望无垠的雪地，生机盎然的草原与丛林，又或是炙热贫瘠的荒地，地表上肆意奔跑的机械兽和离群索居的原始人类部落成为了世界的主人，「零之曙光」让玩家能够亲自感受到世界从毁灭到焕发新生，我们会看到什么。

跟随埃洛伊的征途，我们在「零之曙光」中从美国东部长途跋涉到了中部地区，见识到了大量现实中的地标以遗迹的形态出现在游戏中。「西之绝境」则让埃洛伊继续西行，从中部地区，途径拉斯维加斯，直至最西部的旧金山，金门大桥、拉斯维加斯的埃菲尔铁塔等标志性建筑以废墟状态出现在眼前时，那种震撼依旧无以言表。

在一路向西的途中，埃洛伊会途径多个氏族部落，这些部落之间有着各种摩擦，里面的 NPC 需要埃洛伊这样的能人来插手解决问题。和初代不同的是，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埃洛伊拯救子午线城的功绩，不像初代的 NPC 带着鄙夷诺拉族的眼光看待埃洛伊，显得这个世界更有人情味了。相比初代略显枯燥的开放世界设计，「西之绝境」还加入了不少用于消磨时间的额外内容：和 NPC 进行对战的小游戏「斗棋」、格斗场和狩猎场等等，让新作的内容变得更加充实。

「西之绝境」还不限于在公式化的开放世界游戏内容上进行内容扩充。Guerrilla 似乎还尝试了 Rockstar 旗下两大开放世界游戏系列中打造的「无提示小事件」：埃洛伊曾在下山途中遇到了一具尸体，她觉得这人死因蹊跷，用 Focus 扫描周围来寻找线索。来到山脚下发现了散落在地面的登山装置，往上攀登，才知道山顶有个宝藏箱，埃洛伊推断此人是寻宝途中被飞在空中的机械兽撞击并摔落，最后她在山上拿到了还算不错的装备 —— 从发现尸体、寻找死因到获得宝藏这一套流程，游戏没有在任务栏或是地图上给出提示，全部都由玩家自行搜索。我在游戏中没有遇到太多这类小事件，但已让我颇为满意，至少开发团队没有沉溺于无限堆量来让游戏变得更「罐头」，而是想办法让世界鲜活起来，使人有动力探索。

「西之绝境」提供了两种画面模式，「优先分辨率」让游戏以 4K + 30 帧的效果运行，「优先性能」可以保证稳定 60 帧运行，并且没有明显去降低画质表现。在初代就已很惊人的画面之上，「西之绝境」对细节的雕琢使得屏幕中的信息量得到提升，就连河边石头上的青苔都清晰可见。本作对流动水面的真实刻画与《死亡搁浅 导演剪辑版》不分伯仲，不愧都是 DECIMA 引擎打造的游戏，果然有相似之处。

相比于初代东部地区地形的平缓，西部环境的高低差要更加明显，埃洛伊的基地似乎就位于现实中的落基山脉上。得益于本作中全新加入的「盾翼」，埃洛伊能从高空中安全滑翔至远方。Focus 的设计得到了改良，长按 R3 才会进入详细分析状态，按一下 R3 是触发类似《死亡搁浅》奥卓德克扫描那样，对周围的地形和敌人建筑进行单次脉冲式扫描，不会影响埃洛伊的行动，短扫描可以在悬崖和建筑表面上显示出能攀爬的落脚点，让玩家得以主动选择攀爬路线。

水下区域作为宣传阶段多次提到的新内容，在主线中出现的次数不算太多。到了故事的中后期埃洛伊才拿到了用于在水下自由呼吸的道具，潜入沉于水中的赌城遗址。说实话，虽然水下的环境设计同样惊艳，但玩起来可算不上有趣，游泳的操作简单且自由，但没有设计水下战斗系统，致使遭遇敌人时只能躲在水草中，或是扔烟雾弹逃脱，游的时间长了难免厌烦。

至于陆地、水下之外的第三个大区域，想必各位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个惊喜保留到了游戏的最后一刻，所以在推动主线的大多数时间中，玩家都还无法触及这一区域，直到在剧情的高潮处一飞冲天，配合高昂的 BGM，埃洛伊终于成为了特纳克部落神话中记载的飞翼先祖。

不只是射箭

「零之曙光」被玩家诟病之处，除了打乱节奏的攀爬看全息，应该就属模式化的战斗了。

初代的战斗基本依靠各种远程武器，近战的意义只在于对付近身出现的人类敌人，这群普通杂兵没什么大威胁，埃洛伊的轻重攻击又只是点到为止，远不如弓箭聚焦爆头效率高。远程武器只有种类和元素属性一说，作战方式也很单调，后期基本是缆线 + 撕裂箭走天下了。

「西之绝境」在战斗设计方面进行了改善，首先是远程武器的种类显著提升，圆盘护手可以射出带有穿透或是撕裂属性的圆盘，接住弹回来的圆盘就会提升下一发攻击的威力；射钉枪能够打出带有属性和高伤害的钻钉，有高处伤害加成。种类的繁多使得就算到通关的时候，我尚有没能多次尝试的新武器。当然，初代射拌线、打地钉让机械兽跌倒的路子依旧能用。可惜的是撕裂箭被大砍，制作撕裂箭所需的素材不再容易获取，需要的数量也大幅增加，不过这样就遏制了一招鲜的情况，让玩家可以挨个尝试不同的武器，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击败敌人。

第二点改善，是让玩家能够更直观获取战斗情报。扫描机械兽时，屏幕上出现扫描部位零件的弱点、可用之处等情报，按方向键可以在该机械兽身上的所有零件中依次切换查看，还能高亮需要击破的零件，让玩家快速找到所需素材。内置的机械图鉴比前作更加直观，还会提示各个零件在机械兽身上的具体位置等丰富的情报。

机械兽的作战方式变得更加灵活。本作新增了大量的机械兽，并且大多都明显参照了动物的身型和习性作为攻击手段。震颤獠牙（大象）、游牙兽（毒蛇）等 Boss 级机械兽种类比前作更多，攻击欲望极其强烈，和它们交手要时刻注意元素箭的输出，并利用场景环境和缆绳高跳来躲避大范围攻击。灵巧的机械兽如跃鞭兽（袋鼠），能够把腹部的货物舱当作 EMP 扔出，让 Focus 失效。当多种机械兽同时在场时，就不能只单纯射箭来解决问题了，一定得掌握每种武器和元素属性的优劣之处，才能游刃有余应对。

最重要的进步，就是对近战的强化了。「西之绝境」为近战准备了大量可以学习的连续技，查看技能树就能发现按键思路参考了主流 ACT。连续技有着各自主要的使用场景，比如「破防者」招式可以让防御的敌人破防并打出硬直，对付 Boss 级别的人类时很有效；「共振爆破」使得埃洛伊的每次近战攻击都会为武器蓄能，蓄满后重击敌人会在其身上留下标记，射击标记就可以造成特大伤害，这种远近循环进行进攻的路数，使得近战有了更重要的地位。

「武器技巧」和「勇气激增」是本作新增的两种带有 CD 的系统，「武器技巧」是针对不同种类的远程武器释放独特的招式，比如同时射出三发箭，或是进行高空抛射；「勇气激增」就是演示中出现的特写招式，埃洛伊会往脸上抹一把颜料，进入特殊状态，既能选择直接提升远程伤害的 Buff 勇气，也可直接使用特殊的大范围电击来秒杀敌人。两种新系统让攻击形式变得多样化，丰富战斗的乐趣。

要说缺点，也是有的 —— 近战攻击虽然招式丰富，但进攻思路大多是破甲破防和蓄能标记输出，缺少 ACT 中常见的防御和弹反设计，打起来没有那么带劲。不过作为一款射击比重更大的游戏来说，近战思路能做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最后，还是要提一下性能表现上的毛病。在媒体抢先试玩阶段最初几天，「西之绝境」出现了些让人比较苦恼的画面问题，集中在游戏贴图与建模上。中后期时常出现突然黑屏一秒左右来加载建模的情况，并且快速传送后，角色周围的建筑、植被和人物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才能读取出来。

前几日官方推送了新补丁，黑屏和材质加载问题得到了大幅度改善，但是高速移动时远景的闪现问题仍比较严重。除此之外，埃洛伊的头发在站桩对话时会疯狂抖动，十分出戏。游戏的地形设计也有点问题，有时素材会随机刷新到岩壁、石头中，根本无法拾取。

好在，本作的这些 BUG 没有怎么影响到实际游玩，不会出现让游戏无法进行的严重问题，官方也表示会通过之后推出的补丁进一步改善画面，所以如果各位很在意这方面的缺陷，可以再等一等。

如果说《地平线 零之曙光》是塑造这个科幻世界的一次成功尝试，那么《地平线 西之绝境》就是拓宽宇宙边界的重要续作。预料不到的惊喜剧情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满足，战斗策略的丰富使前作最大的问题得到了有效改善，即使在画面呈现上有些问题，最终的游玩体验倒没有因此大打折扣。作为 2022 年 PS5 的第一款第一方作品，《地平线 西之绝境》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