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边境》开发者曝光呵呵鱼工作室未支付酬劳

编者按：Chucklefish（呵呵鱼）工作室曾开发发行过《星界边境》《星露谷物语》等知名游戏。最近其创始人 Finn Brice 受到了剥削劳动者的指控，Polygon 编辑就此采访了《星界边境》的一些开发者和 Finn Brice 本人。

曾参与制作 2014 年由 Chucklefish（以下称「呵呵鱼工作室」）制作发行的《星界边境》的开发者们，在最近曝光他们并未获得酬劳，有的人甚至工作了上百小时也没得到一分钱。一些开发者认为工作室创始人 Finn Brice 利用他们当年的不成熟，剥削了他们的劳动。

对《星界边境》开发环境恶劣和剥削劳动者的抱怨曾经在论坛上出现过。但设计师 Damon Reece 最近的推文让这件事得到了公众的注意。在这篇推文里，Damon 表示自己从 16 岁开始在《星界边境》项目「工作了上百小时，没有拿到一分钱」。

另一位开发者也说出了自己相似的经历。前开发者 Fetalstar，真名 Christine，发表推文说：「我工作了上百小时，却没有收到任何报酬。我当时太幼稚也太害怕以至于不敢提工资问题。因为谁只要提起就会受到责骂。」

「我也看到了开发过程中的很多不良行为。」

Polygon 采访了这些开发者。在采访中，Reece 以及其他参与《星界边境》的开发者揭露了 Finn Brice 严苛的工作条款，以及对他们的侮辱行为。

青少年开发者的贡献

从 2012 到 2014 年，Reece 在《星界边境》项目工作。和其他没有收到报酬的开发者一样，他们在公司内的职务是「贡献者（contributor）」。Reece 主要负责游戏剧情的撰写，同时管理论坛，经常会工作到很晚。

「我当时还是个没有任何游戏开发经验的少年，因此被 Finn Brice 利用了，」 Reece 表示：「他故意剥削了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团队内外的成员。」

他也记得 Finn Brice 曾专门问过他是否可以接受没有报酬的工作。

「我当时觉得没有关系，甚至有点激动，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成果被用钱来衡量，」 Reece 说道：「我以为我在游戏开发中收获的经验就会是很好的报酬，但实际情况和我的想象差太远了。热血的青少年往往会被这种谎言说服，而在我之前，已经有不少和我年龄相仿的贡献者，为游戏付出了无偿劳动。」

渐渐地，Reece 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受到了剥削，特别是《星界边境》开始通过众筹和预购获得了大量收入之后。

「2013 年 12 月游戏发布了 beta 版，在第一个月就买了一百多万份，」 Reece 说道：「但呵呵鱼仍然心安理得地继续利用免费的人力完成游戏制作。」

Reece 现在是 Route 59 Games 的剧情主创。「我当然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后悔为什么不勇敢要求自己应得的报酬。但我不怪那时被剥削的自己，毕竟当时太年轻。」

作为对 Reece 和其他《星界边境》开发者指控的回应，呵呵鱼工作室向 Polygon 发送了如下声明：

我们对目前关于 Chucklefish 在《星界边境》开发早期的指控已知悉，并深表遗憾。在开发过程中，社群贡献者和核心成员通过聊天室交流合作，无私地奉献了自己的时间与经历。社区贡献者不负担创造内容的强制性义务，不必要满足规定的工作截止时间以及最少工作时长。每一位开发者都按约定获得了相应的致谢与酬劳。

自《星界边境》开发至今已有将近十年时间，从那时起 Chucklefish 逐渐成长为一家重视工作规范，力图为员工和自由工作者提供良好的开发环境的独立游戏工作室。关于此次指控如果相关个人或团体希望直接沟通，我们的渠道将持续敞开。

Rho Watson 是 Igloosoft Games 的创办者，于 2011 到 2014 年作为美术为 Brice 工作。「我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工作了几个月，但我能和他们商讨我的工资合约，虽然过程很艰难，」 Watson 告诉 Polygon：「我确实按约定收到了报酬，但我也怀疑自己的报酬是否与自己的付出相匹配。这一段工作经历让我十分失望，以至于我离开了游戏行业四年之久。」

Watson 表示在呵呵鱼工作「十分可怕」。「被 Brice 侮辱或以粗俗的笑话打趣是家常便饭。我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Brice 曾强行要我回答和团队成员睡觉这样的侮辱性问题。」

Watson 表示自己记得不少贡献者都没有获得任何报酬。

「Finn 很擅长给人以幻想，然后去戳破它们，」 Watson 表示：「他会展现出自己最欣赏某个人。每次新的贡献者到来，他都会给以重视，让贡献者觉得自己能够拿到正式职位，但实际上永远不可能。当这些贡献者意识到这一点，不再有工作的动力之后，他就转身去欺骗下一个人了。」

「他找的借口是，公司没有那么多钱去支付贡献者们的酬劳，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当预定量疯涨公司有了钱之后，人们再找他谈这个问题，他就只会说『我从没承诺过给你们任何东西，你们也签了不期望获得报酬的合约，所以我不欠你们什么。』」

「我曾经为此找过他好几次，他只是说，『你这么关心他们的话，你给他们钱啊。』」 Watson 于是离开了公司。

另外一名要求匿名的前开发者表示志愿参与开发工作确实让自己「踏入了游戏开发行业的大门」。

「大多数贡献者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报酬，」这位人士表示：「我只记得一个人有配发电脑和一些软件，其他人就没有任何形式的收入了。如果谁跟 Finn 提起工资这件事的话，他会立马让他们闭嘴，并且说他没有义务支付任何报酬。」

这位人士还补充道：「Finn 在开发者聊天频道还会索要贡献者的照片，并且把讨论话题引向与开发毫不相关的性话题。」

对关于他不当行为的指控，Brice 告诉 Polygon：「这些指控说的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能反映现在我的情况。如果我曾经的言语和行为伤害到有些人的话，我诚挚地表示歉意，那不是我有意为之。我为自己包容且不断发展的公司而自豪，也承诺公平公正一直是 Chucklefish 的基石。」

杂乱的工作

很多工作人员都来了又走，在呵呵鱼的停留时间只有几个月甚至几周。曾经是呵呵鱼的美术 Spookitty 告诉 Polygon：「我主要是负责协助主美术完成工作，也做一些杂务……Finn 经常会随便安排我们做他一时想到的事。」

Spookitty 表示自己也没有收到为《星界边境》开发工作的报酬。

「我从项目初期就在呵呵鱼工作，」Spookitty 说道：「我还记得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游戏概念、游戏名字以及公司名字和标志的情形，Finn 总会热烈表扬我的工作，那时我以为我会渐渐成为团队的一员。后来我发现这只不过是他的伎俩罢了。」

「只要新成员到来，他都会表扬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对于公司不可或缺。只要你对他反应冷淡或者新的贡献者来到，你就会发现他再也不会关注你，转而去欺骗新人。」

Spookitty 也回忆起同事被侮辱的经历，「Finn 询问一位跨性别同事会去哪个厕所。他觉得这样做很有趣。当同事告诉他后，他笑得更开心了。」

Spookitty 现在是一位自由职业美术，在离开公司之前她因病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只休息了两到三周，当我回去时，Finn 跟我交谈不会用超过两个单词。我已经被取代了。任何愿意提供免费劳动的粉丝都能顶上我的空缺。我除了离开没有别的选择。我不再被需要，他也不想再见到我。」

Clark Powell 是一位作曲家，曾为《战神：夜袭》等游戏制作过配乐。Powell 回忆起自己和 Brice 讨论《星界边境》的工作。作为对 Reese 推文的跟贴，他写道：「我差点就为《星界边境》制作音乐和音效了，直到 Brice 告诉我可能没有酬劳。他表示美术和程序也不会收到报酬，于是我拒绝了他。」

「之后他就暴跳如雷，开始用污言秽语攻击我，说我多么自命不凡。他会自己完成音乐，因为可能我的工作会很烂。」

「我怀疑他可能没和几个人签过收入分成或延期支付的合约，」Powell 在采访中告诉 Polygon：「一切都拿他的个人魅力担保。」 Powell 表示 Brice 在行业的「巨大影响」可能让很多之前的工作人员不敢站出来。但这一周，已经有好几个在游戏行业里具有资深地位的男性被曝光有侮辱、虐待或性骚扰行为。

Samanthuel Louise Gillson 为《星界边境》制作了很多美术部件。Gillson 回忆了自己面试时和 Brice 商议工资的情形。

「他问我是否需要报酬，我说有报酬当然很好，」Gillson 告诉 Polygon，「然后他开始讲自己从《泰拉瑞亚》得到的 5% 的收入分成是多么丰厚，并表示这款新游戏的规模会更大。」

「然后我就意识到他不会给我任何现钱，只不过是让我以为之后会有丰厚的报酬。我开始为游戏工作后，除了签署保密协议外，再没有签任何合约。」

「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Finn 表现得很礼貌，并且欢迎我加入团队。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这让我感到奇怪，因为我已经为他免费工作了数百小时。那时我真的太不成熟了。我没有意识到的是，我和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

编译：唐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