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国际不再恐同日：游戏能否帮我们不再「恐同」？

编者按：本文作者从小和弟弟一起玩游戏长大，在大学期间，他向家人出柜，不料弟弟却因为无法接受他的性取向，从此二人断了联系。作者认为，游戏如今已成为重要的文化载体，如果游戏中能加入更多对同性恋群体的刻画，他与弟弟之间这样因为不理解产生的隔阂，就会少一些。

1990 年 5 月 17 日，世界卫生组织（WHO）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册中除名，每年的 5 月 17 日也就成了「国际不再恐同日」。29 年后的今天，游戏中已经出现了这一群体的身影  —— 比如《Apex 英雄》中的几位角色、《最后的生还者》里的艾莉等等 —— 不过正如作者所说，要想让不同性取向的人互相尊重和理解，包括游戏在内的文化产品依旧有一段路要走。

有一次，我为了弟弟的生日，早早就回家登陆了我们一起玩的 MMO 游戏《江湖（Runescape）》。我在游戏里为小寿星烤了一个生日蛋糕，他真的很开心。我们分别生活在不同的家庭，能在游戏中为他过生日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每过两个星期我才能见他一面，但是我们总会在《江湖》中见面，通过游戏中的各种节日活动一起庆祝。如今我时常会想起过去的快乐时光，因为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完全没有交集，话都不说了。

大学时，我向朋友和家人出柜了。当我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太在意。但我弟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此和我断了联系。以前我们总会在网上一起玩游戏，如今却物是人非，难免让人唏嘘。现在，我渐渐学会坦然地面对这一切。不过我总是忍不住去幻想，如果《江湖》能增加「同志骄傲大游行」活动，就像圣诞节、复活节和万圣节那样。作为玩家的弟弟耳濡目染后，也许会接受我的性取向？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登录《江湖》了，现在改玩《守望先锋》，继续在游戏里欢祝自己最喜欢的节日。我最喜欢《守望先锋》的「万圣节惊魂夜」，通过 PvE 模式「怪鼠复仇」收集节日皮肤和喷漆。圣诞节的时候，我会用小美去参加雪球大战，探索丰富多彩的雪国仙境。《守望先锋》也有中国春节的活动，玩家可以换上美丽的中国服饰，在充满节日氛围的街道上勇夺锦旗，欣赏五彩的烟花。我一直都很喜欢在游戏中庆祝现实里的节日。

游戏里的节日活动一向是吸引玩家回流的好选择，《守望先锋》的「万圣节惊魂夜」就是个好例子

小时候我与弟弟总会一起度过各种节日，但是到了高中，我们的《江湖》时光就彻底结束了。我们只能趁着每年的假期聚上一两次。尤其是万圣节的时候，我们会立马抛开其他游戏，打开《江湖》，换上骷髅服装，在「Port Sarim」小镇上玩「不给糖果就捣蛋（trick-or-treat）」。弟弟与母亲和继父一起生活，受限于两个大人的宗教信仰，弟弟无法在现实生活里参与万圣节的活动，但我的家庭允许我庆祝万圣节。虽然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扮骷髅，好在我们还能在《江湖》中体验节日的乐趣。

既然《江湖》的节日活动对我和弟弟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这不禁让我思考：「在游戏中参与同志骄傲大游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同志骄傲大游行（Pride）」是 LGBTQ 群体为了纪念 1969 年纽约「石墙事件（Stonewall）」而举行的大规模游行。大规模的游行推动了同性恋群体争取平等权利的进程，如今「同志骄傲大游行」更是深入人心。在每年的六月或者七月，这项游行都会在世界各地开花结果。我居住的小镇和大学社区并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活动，但是每一年的「同志骄傲大游行」都会成为新闻的焦点，这总会让我觉得社会肯定了我们的存在，自己没有被遗忘。

1969 年 6 月 28 日清晨，几个警察闯入纽约市的「石墙酒吧」，以性取向为由逮捕酒吧中的顾客。很快引发了大规模游行，这就是上文提到的「石墙事件」。照片来源：INSAPPHOWETRUST/CC BY-SA 2.0

并不是只有同性恋才会参加「同志骄傲大游行」，数百万人都会参与当地和全国的同志游行活动。2017 年，约 350 万群众在马德里参与了「世界同志大游行」，2016 年纽约举行的「世界同志大游行」也吸引了 210 万民众。为什么这些游行能吸引这么多人？因为这不是同性恋独有的活动，而是一场全民游行。每个人都可以在游行中为自己欢呼。

令人好奇的是，虽然游行活动受到了大众的欢迎，但是游戏开发者却从来没有考虑要在节日活动中加入「同志骄傲大游行」这类主题的活动。其实它完全适用任何一款游戏，像《守望先锋》就完全可以借此推出新的皮肤道具，比如说游行中夸张花哨和五颜六色的服饰。你大可把它想成《守望先锋》每年都会举办的「雪国仙境」，只不过这次换成用彩虹色去装点游戏地图而已。对暴雪来说，把旗子换成彩虹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同志骄傲大游行」的服装本身就丰富多彩，就像《守望先锋》「雪国仙境」活动的服装那样，十分符合节日皮肤的要求

《守望先锋》多元的游戏角色正是吸引众多玩家的重要元素之一，比如说猎空和士兵：76 这两位同性恋角色。然而，暴雪并没有打算在游戏中加入「同志骄傲大游行」活动。《盗贼之海》的开发商 Rare 在去年就关注了这方面的内容，他们的的响应方式其实也相当简单 —— 玩家可以在自己的船上升起彩虹旗。

即使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改动，也和《守望先锋》中其他节日物品和游戏模式起到了同样的作用。《盗贼之海》里本来就有旗帜，所以改个颜色并不费什么功夫。更何况，这点改动还能产生深远的影响：

任何一款游戏都可以加入这种轻量的 LGBTQ 元素，并没有太多技术难度。【注：LGBTQ 指女同性恋者（Lesbian）、男同性恋者（Gay）、双性恋者（Bisexual）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縮略字。】Epic 完全可以在《堡垒之夜》为角色加入 voguing 或者 death drop 这类带有同性恋群体象征的舞步。Niantic 也完全有能力给《精灵宝可梦 GO》增加特殊群体日，以神兽凤凰之类外观特别炫酷的宝可梦作为活动奖励。这些功能或活动的开发成本都很低，厂商们无需为此开发新的游戏机制或者系统功能。

这些想法也许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大家不要低估它对玩家产生的影响。如果游戏、电影和其他媒介能出现一些多元化的角色形象，也许就能改变我们对各色人群的认知和交往方式，最终对现实世界产生难以置信的影响。特别是对于 LGBTQ 群体而言，大众对同性恋群体依旧持有很多刻板印象。娱乐圈也一直缺少同性恋的代表式人物，年轻同志的自杀倾向大约比异性恋的年轻人高了五倍。

此外，LGBTQ 群体患上抑郁和焦虑症的可能性也比异性恋高了近两倍。

电音圈的知名 DJ 棉花糖 Marshmello 最近在《堡垒之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游戏中的 Pleasant Park 变成了闪光灯和电音交织的魔幻世界。相比之下，加个同志骄傲大游行会很夸张吗？

如今，游戏厂商们迟迟不愿在游戏中加入 LGBTQ 元素，其实我完全能够理解其中存在的风险。不少网民会认为厂商只是为了「迎合」特定用户的需求，向「政治正确」妥协，不怀好意的玩家更可以借机发挥或恶意诋毁。厂商必须这类针对少数群体的恶意事件及时作出反应，并妥当处理。稍有不慎，就会让活动丧失了原有的意义。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开发者能够认可「同志骄傲大游行」的意义，不要将其视为洪水猛兽。毕竟它确实在现实世界中真正地改观了公众对少数群体的偏见，一切都会更好。

我一直都在心爱的游戏中庆祝现实的节日活动，但至今也无法在虚拟世界参加「同志骄傲大游行」。当下「同志骄傲大游行」已经成为全球性质的游行活动，人人都可以参与其中，我认为开发者真的可以考虑让它加入游戏世界节日活动的队列。随着电子游戏渐渐成为主流产业，它肯定会对社会造成深远的影响。

如果游戏能够成为 LGBTQ 与大众互动的桥梁，那么它是否也会对现实社会产生积极的影响？假设我回到中学时期，如果我和弟弟当初能在《江湖》接触到「同志骄傲大游行」活动，也许我和他的关系就不必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现在，越来越多的游戏中出现了 LGBTQ 群体的角色。Respawn 公布《Apex 英雄》里会有若干 LGBTQ 角色。同样，顽皮狗在 2018 年 E3 上公布了《最后生还者 第二幕》，明确指出女主角艾莉已经有女朋友了！

翻译：王艺  编辑：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