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快打》：一款永远改变游戏评级制度的游戏

1993 年，在两个参议院委员会的联合听证会上，参议员乔·利伯曼要求议院推来一台笨重的电视机，以便他能播放一段视频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视频是一段游戏《真人快打》中的残忍场景：鲜血在索尼娅的头上飞溅，而下一秒她的心脏就被卡诺撕裂。在第二段视频中，绝对零度撕扯下雷电的头颅将其终结，而其脊椎还裸露在外。

当然，这种场景着实令人毛骨悚然。但在《真人快打》系列游戏发售近三十年后，我对这种画面已经习以为常了。想象一下巴拉卡一层一层地撕下对手的脸皮，然后再将其大脑串起来，狠狠地咬上一口。或是沃拉将幼虫吐到对手嘴里，最终一只蜘蛛从其身体中破膛而出。

在 1992 年，当《真人快打》登陆家用主机时，许多人并没有预见到游戏中的暴力场面会成为一种反叛的文化被大家所喜爱。不过这并不是说九十年代早期的游戏并不暴力，因为当时已经有了《真人快打》、《毁灭战士》等其他游戏，并且《真人快打》也已经可以在街机游戏厅中游玩。但《真人快打》登陆家用主机后，就有了更高的曝光度：曾经被归类为街机游戏的《真人快打》，现在可以在客厅的电视机上游玩。

这也是娱乐软件协会（ESA，当时名为互动软件协会（IDSA））成立娱乐软件分级委员会的原因（ESRB），而这项分级系统一直沿用至今。

「在街机游戏厅中，没有父母在其中监督巡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有这款游戏的存在，」前 Midway Games 美术师和纪录片《Insert Coin》导演 Josh Tsui 告诉我们。「当《真人快打》来到家庭中时，它已不再是只有孩子们才知道的秘密。那个年代的家长们仍以为街机上都是像《吃豆人》和《大金刚》这样的可爱游戏，因此《真人快打》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小的冲击。」

Midway Games 和出版商 Acclaim 通过一次名为「致命星期一（Mortal Monday）」的营销活动，引起了主流媒体的注意。「这种围绕着《真人快打》在主机上发售的营销活动，放大了人们对游戏的恐慌之感，」电子游戏历史基金会（Video Game History Foundation）的副主任 Kelsey Lewin 说。「『致命星期一』是一次耗费了数百万美元的营销活动，其方式包括黄金时段电视广告、印刷宣传单和促销赠品，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同一天登陆四个不同的主机平台。」

Lewin 继续说道：「理论上来说，《真人快打》是为成年街机玩家而准备的，但主机版游戏广告中却出现了孩子。当时有很多这方面的宣传和炒作，而其意图很明显，就是孩子们可能会对《真人快打》这样的游戏感兴趣并游玩它们。」

这种炒作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其中就包括利伯曼。他对游戏和其中像素化的血液不满，并指责游戏美化了暴力。在 1993 年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说《真人快打》教会了孩子们「去享受最残忍的暴力。」

一个月后，利伯曼和参议员赫伯·科尔召开了一场有关《真人快打》和其他暴力电子游戏的听证会。在会上，利伯曼谈到要为电子游戏行业建立一个由政府运作的监管机构，而《真人快打》就是原因之一。利伯曼同时还展示了 Digital Pictures 的《暗夜陷阱》和 Konami 的《致命杀手》。

在当时，并不存在电子游戏的评级体系 —— 没有任何类似美国电影分级制度的指南或厂商，来介绍各种游戏分别适合什么年龄的玩家。在利伯曼的听证会之前，游戏行业的贸易团体互动软件协会，现在名为娱乐软件协会，同意创建一个根据游戏内容来进行评级的体系。该体系于 1994 年 9 月正式亮相，并一直使用至今。

「当时的情形有点像西部时期，开发商们一直在试水，尝试公众的底线是什么，」Tsui 说。「不过大家的接受程度一直有些神秘，所以当 ESRB 出现时，它实际上为更多疯狂的想法打开了闸门。『我们要让游戏获得 M 评级，这样就可以在其中实现真正的疯狂了。』」

当然，《真人快打》获得了 M 评级，并且 ESRB 的评价分级最初只有幼儿、所有人、青少年、成熟和仅限成人。2005 年增加了 10 岁以上，而幼儿则在 2018 年被删除，但我相信你应该已经很熟悉这些了。今天，这一黑白分明的标签仍然醒目地显示在游戏盒和其营销材料中。

从理论上说，这一评级系统并不鼓励零售商向 17 或 18 岁以下的孩童出售部分游戏。虽然这样做并不违法，但许多零售商还是遵守了这种规则。当然，有些没有。

「超级任天堂上的《真人快打 2》是我预购的第一款电子游戏，」网站 The Realm of Mortal Kombat 的联合创始人 Patrick McCarron 说道。「我当时只有 15 岁，而游戏包装盒上写着『仅限 17 岁以上』，但我并没有在预购或购买时遇到任何困难。」

今天，大量的研究表明，几乎没有证据表明电子游戏暴力与儿童或成年人的暴力行为有关。研究电子游戏和暴力的心理学家 Chris Ferguson 说在《真人快打》发售之后的几十年里，多项研究发现暴力犯罪与这款游戏并没有关系。「没有数据表明游戏对暴力行为有着负面的关系，并且现在有大量的数据表明，我们需要停止这些对于电子游戏的愚蠢道德恐慌。」Ferguson 说。「因为它们只会分散我们对真正犯罪原因的关注。」

不过，这并没有阻止立法者和政治家们继续将正在发生的暴力事件归咎于电子游戏。2012 年康涅狄格州纽顿市 Sandy Hook 小学枪击案发生后，美国全国步枪协会主席 Wayne LaPierre「指名道姓」将《子弹风暴》、《腐尸之屋》和《侠盗猎车手》系列游戏归咎于这次事件的替罪羊。

前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 2018 年佛罗里达州帕克兰市的高中枪击案后，也发表过类似的观点。而最近在 2 月份，一名来自伊利诺伊州的立法者提议对 2012 年的一项州法律进行修订，以限制零售商向未成年人出售暴力游戏。

但最高法院2011年的一项裁决确认，根据第一修正案，电子游戏被认为是受保护的言论。并且法院以 7 票比 2 票的裁决推翻了加利福尼亚州限制向未成年人出售暴力视频游戏的法律。未来的法律，无论是州政府还是联邦政府，都必须通过最高法院 10 年前设定的第一修正案标准。

「我认为（ESRB 分级系统）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件好事，它可以在父母为孩子购买游戏时提供一些指导，」McCarron 补充道。「我觉得这对游戏行业来说有十分积极的意义。我也十分关注未来所有有关电子游戏的法律活动。」

翻译：Daniel 编辑：豚骨拉面